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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出行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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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出行路上

木蘭秋狝的地點位於盛京和蒙古草原接壤之處,“木蘭圍場”原為蒙古喀喇沁杜楞君王紮錫和翁牛特鎮國公吳塔特的領地,地理位置極為微妙,在此建立圍場不但能夠北控蒙古,而且南拱京津,倘若蒙古南下將會成為第一道防線。

早在三藩未亂之前康熙就曾打算建立一個皇家獵苑,直到康熙十五年八旗擊潰了三藩主力,蒙古這兩個部落才獻上了這方圓數千畝的草場和山林給康熙,以此向大清的表示效忠。

康熙平白得了這樣大一片天然獵場,自然高興之極,不但封了兩個部落首領貝勒,而且允許他們繼續留在當地繁衍生息,並給了豐富的賞賜。

康熙就此劃定這塊地點作為圍場之地,經過三年多的建設已經初步成型,雖然還稱不上完善,但是作為狩獵巡幸的場所卻是足夠了,自從康熙十五年接到這份禮物其,康熙就堂而皇之地派了大量的軍隊進駐木蘭,美其名曰增加人手建設圍場,實則暗地裏防範震懾蒙古各旗。

三藩之亂如今徹底平定,康熙便迫不及待地宣布舉行第一次木蘭秋狝,並且從上過戰場的精兵中挑選數千精銳,加上京城驍騎營,以及禦前侍衛,端得殺氣騰騰,氣勢雄壯,一眼看過去就奪人心魄。

康熙帶上這樣一支精兵前往狩獵,明顯就是為了揚大清之威,震懾蒙古,讓自傲已久的蒙古四十九旗知道如今的大清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初需要蒙古鐵騎幫扶才能坐穩天下的滿洲了!

出發的前一天,康熙特地舉行了祭天奉祖儀式,向著上天先祖祭告祈福,希望能夠順利安撫震懾蒙古四十九旗,保滿洲八旗先祖勇武之風,早日收覆臺灣,安定江南。

祭天第二天是出發的日子,康熙身著戎裝帶領兩黃旗從紫禁城出發,除皇太後、佟妃、成嬪之外,其餘後宮女眷並隨行的宮女太監已經先行在紫禁城外等候,只待送別儀式完畢就跟著兩黃旗的隊伍後面出發。

宜敏身為現今後宮地位最高的女人,帶著一群宮人立在午門前為康熙送行,目光如水般劃過英姿勃發的康熙,淺淺一笑燦若朝陽,舉起送行酒鄭重道:“臣妾恭祝皇上武運昌隆,此行心想事成、滿載而歸!”她當然知道康熙不僅僅是去打獵的,而是帶著許多政治目的而去,是以暗含深意的話語唯有彼此心知肚明。

康熙接過酒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舉手投足間如同那身戎裝一般充斥著威武鐵血,康熙深深地看了宜敏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見宜敏微不可查地輕輕點頭,知道宜敏明白他的意思之後,便不再猶豫地轉身離去,大踏步行至禦馬前,一個利落地翻身就上了那匹高大矯健的禦馬,明黃色的金龍披風在身後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引來隨行軍兵的同聲喝彩。

宜敏款款行至孝惠鑾駕前,對著孝惠殷切囑咐:“皇額娘一路保重,臣妾會為皇額娘日夜祈福的,若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奴才們來報,臣妾定會讓人快馬加鞭送過去的。”

“你這丫頭還是這樣愛操心,你準備的東西都快塞滿哀家的隨行車架了,哀家還能少了用度不成?倒是你剛生產不久,還要好生調養自己的身子,照顧好小公主,別的事兒就別太操心了,橫豎後宮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孝惠拉著宜敏的手慈愛地叮囑著,話裏話外都是為了宜敏著想。

“臣妾多謝皇額娘體恤,妾身正想著借機躲躲懶呢,如今皇額娘金口一開,妾身倒是能光明正大地偷懶一段日子啦!”宜敏攬著孝惠的胳膊,左右搖晃著撒嬌起來,惹得孝惠笑瞇了眼,“你呀!都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還這般愛鬧,這回沒了你這丫頭在身邊,哀家倒是不習慣了。”

“皇額娘,臣妾也想跟著去伺候您啊,可惜阿魯玳還太小,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吶!”宜敏無奈地對著孝惠苦笑,接著道,“不過有佟妃和成嬪隨行,定能替臣妾好生侍奉太後的!”

宜敏說著看了看安安靜靜站在太後身後的佟妃和成嬪,兩人連忙表態:“皇貴妃娘娘放心,妾身定會盡心竭力侍奉皇太後,不敢有絲毫懈怠。”見宜敏滿意地點了點頭,兩人趕緊蹲身退了回去,畢竟這等場合還沒有她們說話的份兒,能夠回上這麽一句已經是大大露臉了。

“行了,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哀家不過感慨一句罷了,你這丫頭倒是說了一籮筐。”孝惠沒好氣地瞪了宜敏一眼,惹來宜敏無辜的回視,終究還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現今大清地位最高的兩個女人一副母慈女孝、和樂融融的模樣,讓不知情的在場宗室大臣們紛紛感嘆皇太後慈愛,皇貴妃孝順,後宮和睦之類的,倒是讓一些有心人暫時熄了不該有的心思。

“額娘放心,不是還有兒子們在嘛!兒子會好好侍奉皇瑪嬤的。”承瑞和賽音察渾本站在康熙兩側,此刻已經來到宜敏和孝惠身邊,很是大氣地拍了拍胸膛,得到孝惠欣慰的目光。

宜敏笑看著他們,溫聲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額娘自然是相信你們的,只是你們畢竟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定要好聽聽你們皇阿瑪的話,好好孝順皇太後,千萬不可淘氣惹事,尤其是賽音察渾,可記住了?”想著從未離開她眼皮子底下的兒子們終於要飛離她身邊了,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宜敏不由得拉住兩個兒子依依不舍地囑咐著,承瑞和賽音察渾回握宜敏的手,只覺得心中有很多話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是重重地點頭,出生至今第一次遠離生母,他們何嘗不惶恐,但是又夾雜著興奮期待,何況他們知道此行身上肩負的任務和責任,這是自家額娘第一次那樣鄭重地讓他們獨立完成一件大事,胸中滿是豪情萬丈,恨不得立刻到了木蘭圍場才好!

宜敏目送兩個兒子的背影向著康熙走去,從背後看不過是猶帶稚氣的半大小子,腳下的步履卻堅定有力,利索地踩著馬鐙輕盈地翻身上馬,面對比他們個頭還高不少的駿馬,竟絲毫不需要借助外力幫助,不由得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酸澀,康熙送給兩個兒子的都是萬裏挑一的寶馬名駒,光是個頭就比一般的馬匹高上一個頭,而且好馬自有脾性,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駕馭的。

同時嘆息著兩個孩子從此以後就要步步為營,再也沒有天真任性的權利,這是身為大清皇子的責任,尤其是康熙之子的宿命,想要爭得萬人之上的尊位,就必然要付出遠超常人的代價,更要忍人所不能忍,否則只能泯然眾人或提前被淘汰出局。

此次木蘭秋狝意義重大,康熙卻只帶了承瑞和賽音察渾這隨行,雖然說是他們年紀最大,但康熙的重視之意昭然若揭,是以這一路上想要掂量他們的人絕對不少,不但朝中親貴大臣看著,各大世家惦記著,就連宗室們也會暗中觀察,看看備受當今皇上寵愛的兩位阿哥到底值不值得他們寄予期望,尤其是身為長子的承瑞!

可以說從邁出紫禁城的這一刻起,承瑞和賽音察渾就踏出了進入朝堂的第一步,因為回京之後康熙應該會開始讓他們上朝聽政了,這一趟能夠收服多少人心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尤其滿人尚武,弓馬騎射可謂必備武藝,以他們習武多年的本事想要在木蘭秋狝出彩並不難。

宜敏敏銳的目光將在場文武大臣和宗室的反應收入眼底,心中暗自滿意,如今承瑞和賽音察渾不過十歲有餘,從剛剛輕松上馬的姿態就能看出騎射的功底,換了其他宗室子弟,在這等年紀頂多只能騎乘溫馴的母馬,想要駕馭禦馬這等千裏良駒無疑是癡人說夢。

如今見了承瑞和賽音察渾駕輕就熟地控制著兩匹禦馬,在場文武大臣無不側目而視,暗自咂舌不已,尤其福全這一類喜愛馳騁疆場的軍中將領更是兩眼放光,畢竟他們可不知道兩個阿哥從小練的就是仙家功法,還以為他們天賦異稟呢!

宜敏目光緊隨著兩個兒子策馬奔騰的身影,直到泛起的煙塵遮蓋了所有人馬的蹤影,再也看不見兒子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一眼分列兩排跪地送行的文武大臣,心不在焉地揮手讓他們散去,自己則帶著後宮的人馬慢悠悠地走進宮門,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緩緩消失在內宮深處。

宜敏踩著花盆底走在宮道上,想著已經離去的康熙和孝惠,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愜意的弧度,木蘭秋狝的隊伍規模浩大,隊伍中不但有王公大臣、八旗軍隊,還有數量不少的後宮妃嬪、乃至皇室子孫,加上伺候的宮女太監,加起來至少超過一萬人,一路上浩浩蕩蕩地行去,大約要兩個月才能到達目的地,也就是說這一趟木蘭秋狝來回至少花去半年的時間。

沒有康熙的紫禁城是輕松的,沒有康熙的後宮是安靜的,沒了太後在,宜敏這個皇貴妃就是後宮第一人,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尤其宮裏的奴才拿捏在她手心裏,有些平日裏不敢做、不能做的事現在都可以試著去做,陡然間一種天高海闊的感覺讓壓抑慣了的紫禁城也開始變得可愛起來!

“主子,各宮的嬪主子和小主們已經在鐘粹宮恭候多時了,等著給您請安呢!”鶯兒扶著宜敏的手,一邊壓低聲音提醒道,留宮的女人沒資格前往午門送行,只能眼巴巴地一早整理好妝容守在鐘粹宮,還不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被帶著同去,好在皇上臨行前見上一面,可惜種種作態不過是白費心思罷了!

宜敏眉眼微彎,帶著淡淡的嘲諷笑道:“皇上都已經離京了,她們這份做派演給誰看呢?傳本宮的話,打今兒起不必每日請安了,改為七天一請安。”她可不想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對著這些女人哀怨發酸的嘴臉,難得康熙和孝惠都出宮了,剛剛又套了孝惠的話,算得上奉旨偷懶,她何必每日早早起身去受那份活罪呢?

雀兒小心地扶著宜敏另一邊,皺了皺鼻子有些不讚同:“主子若不想見她們,何不讓還像之前那樣,讓她們每日到鐘粹宮前磕頭請安?七日一請安豈不是便宜了她們,到時候她們得了空閑,不知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來了!”她可是對去年那事兒心有餘悸,對後宮女人再也不敢小看了,鶯兒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鶯兒和雀兒都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如何不知道後宮的女人一旦閑下來就會變著方兒想辦法損人利己,如今皇上和太後都不在,萬一出點什麽事兒,自家主子免不了要擔些責任的,還不如讓她們忙一些才好。

“楠兒,你說呢?”宜敏含笑不語,點了這個素來沈默寡言的大宮女回話,梧桐檀楠四個大宮女各有所長,最小的楠兒卻身兼各家之長,心思沈穩,胸有溝壑,最得宜敏的看重,自然有意多加培養。

“回主子的話,奴婢認為此舉能讓後宮皆頌主子寬宏,何況……不請安不代表無事可做,主子曾言要為太後日夜祈福,各宮的主子自然不能落下。”楠兒微微擡起藏在劉海下的一雙眸子,平靜淡漠得宛如一汪死水,說出來的話也是波瀾不興,但是內容卻直指核心,極合宜敏的心意。

宜敏笑了出來,微微頜首讚許道:“楠兒說的不錯,請安這點子虛禮對本宮而言可有可無,但對那些低位嬪禦卻每每是一場考驗,本宮素來不願為難她們,卻架不住有些人喜歡端著位份糟踐人。”

宜敏前世也是從最低層的庶妃慢慢走過來的,自然知道官高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別看那些個貴人常在在她面前安安分分的,面對位份比她們低的庶妃答應那叫一個盛氣淩人,抓住機會就往死裏糟踐人,辱罵罰跪不過是小兒科,過分點的能折騰掉人家半條命。尤其每日的請安讓這些女人無可避免的要碰上,只要掐斷了源頭自然少了很多麻煩。

至於幾個嬪位上的雖然面子功夫做得不錯,但是對自己宮裏的人架子卻端得足足的,尤其對那些得了幾分寵愛的低位嬪禦更是極盡刁難之能事,各種損人身體、避子絕育的手段層出不窮,宜敏雖然看不過眼卻也不打算多管,只要不做得太明顯,她就睜只眼閉只眼,她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後宮的女人無數,想管也管不過來,何況共事一夫的女人本就是天敵,她不主動去害人就不錯了,卻也絕不可能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

反正如今大多數宮院都有主位妃嬪管著,出了事自然先由這些人頂著,怎麽也追究不到她這個皇貴妃頭上,只要不鬧得盡人皆知,宜敏懶得天天為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費神,如今難得等到康熙滾蛋了,她豈會吃飽了撐著自找罪受?

只要免了所有人的請安,再給眾人布置點抄經祈福的活計,沒空琢磨壞點子自然就都消停了,她也好騰出時間好好照顧自家的寶貝閨女,給嬰兒溫養經脈,改善體質什麽的可是件細致活,不可有一日懈怠。

何況木蘭秋狝之事她謀劃已久,雖然已經事無巨細都安排妥當,但是她畢竟沒有親身到場,難保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情況,這就需要隨時掌控遠方的動向,到時候不免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豈能讓後宮的事情來煩擾她?

後宮女人們接到皇貴妃的命令,不由得幾家歡喜幾家愁,但大多數人還是歡欣鼓舞的,畢竟誰也不樂意天天對著別的女人伏低做小啊!尤其位份越低的女人感觸越深,官高一級壓死人啊!被欺負了還要磕頭謝恩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能夠暫時擺脫這樣的苦活兒誰不樂意呀?

反倒是位份高的嬪位和出身好的貴人們心中不樂意,本想著趁皇上不在,好好收拾那些個狐媚子,結果皇貴妃的話一砸下來,好嘛!人家房門一關,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難道她們還能跑到人家屋裏揪著人家耍威風不成?到時候怎麽說都是自己沒理,落人口實的事情怎麽也不能幹,要是讓皇上厭棄她們還有什麽指望?

至於承乾宮端嬪,永壽宮主位淑嬪更是差點扯破了巾帕,什麽叫做全權交給她們負責?什麽叫出了差錯唯她們是問?想要暗中下手除去隱患的咬牙收起了伸出去的爪牙,想要袖手旁觀的不得不好生看護平日裏咒罵不已的狐媚子,畢竟皇帝、太後不在的後宮就是皇貴妃說了算,她們可不想被拿著錯處整治一番,到時候有苦都沒處訴去!

誰讓她們宮裏剛好有女人懷孕呢?承乾宮的德貴人雖然數月前剛剛產下一個死胎,但是誰讓人家受寵呢?很快就運氣好地再次懷上了,偏偏佟妃隨行出宮,承乾宮的擔子就落在端嬪的頭上,而永壽宮的淑嬪更是有苦說不出,誰讓懷孕的是她妹妹呢?雖然只是庶出的妹妹,但是她也沒臉說不願意照顧啊!只能又氣又恨地天天裝病不去看那個慣會裝模作樣的庶出妹妹!

成嬪彩仗

“嬤嬤,你說皇貴妃到底打著什麽主意?為何偏偏六嬪之中只讓本宮隨行?”成嬪坐在自己的彩仗車架內,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問著自己的心腹嬤嬤,她雖然心高氣傲卻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皇上對她的寵愛並不多,一個月能來永和宮一兩次就算不錯了,至於留宿更是難得一晚,她不會自戀到以為皇上會想著帶上她同行,那麽就只可能是皇貴妃的意思了。

“主子何必想這麽多呢?能夠隨禦駕出行就是件大好事,更是難得的機緣,主子當務之急是借此良機懷上個阿哥,只要有了阿哥傍身,皇貴妃有什麽打算又有何相幹?”

唐嬤嬤是戴佳氏的奶嬤嬤,因著戴佳氏初封為嬪,便得了恩典隨同進宮,也是戴佳氏最為倚重的心腹,唐嬤嬤的丈夫是內務府戴氏,是戴佳氏留在包衣旗的分支,現任府庫采辦管事,很是有幾分權勢,連帶著唐嬤嬤也水漲船高。

成嬪身子隨著車架搖搖晃晃,心中也隨之動搖起來,目光落在車門的簾子上,似乎透過那厚重的香色布幕看到隊伍前方的禦駕一般,那裏有立於整個天下頂端的皇帝,更有兩個最得天子寵愛的皇子。

“就算有了兒子又如何?難道還比得過那前頭那兩位?只要鐘粹宮那位在一天,其他阿哥想要出頭談何容易?”成嬪有些喪氣地想著,她在六嬪之中算是出生高貴的了,但是比起皇貴妃卻還有一段差距,尤其皇上根本不看重她。

唐嬤嬤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氣道:“主子這是糊塗了不成?若是連兒子都沒有還談什麽出頭?”說著壓低聲音湊到成嬪耳邊,“何況那九五之位終究只有一個,其他阿哥難道就都不活了不成?主子何不想想,只要有了阿哥,那可就終身有靠了,即便小主子將來爭不到那個位置,封個親王總不是問題吧?到時候接您出宮奉養難道不好嗎?”

成嬪聞言一楞,眼中各色神采閃爍,不甘、嫉妒、渴望翻滾不休,最終歸於平靜,閉了閉眼嘆了口氣:“嬤嬤說的是,是本宮糊塗了……”她何嘗不知道要在後宮站穩腳跟就要生兒子,但她更知道若沒有一個得寵的生母,即使兒子出生了也不見得會得到多少重視,,心高氣傲的她不願自己的兒子一出生就泯然眾人,她希望能像皇貴妃那樣在皇上的呵護重視中誕下子嗣。

入宮至今四年有餘,為了爭寵她什麽手段沒用過?為了讓皇上多看一眼,她什麽心思沒花過?但是聖眷猶如天上的浮雲,可望而不可及,甚至為了更進一步,她差點被人蠱惑,走進那萬劫不覆的深淵,三個月的禁足禮佛足以讓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在皇帝心中壓根沒有份量,為了生存,她不得不接受額娘的勸解,收斂其一身鋒芒,加倍殷勤地討好皇貴妃……

成嬪微微掀起車窗上布簾,觸目可及的除了宮女就是太監,隨駕的侍衛離著她的車架足有數百步遠,放下簾子靠回座位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果唯有恭順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一切,那麽屈膝又何妨?她不想在冷寂的後宮蹉跎一生,更不想將來無依無靠,終究只能對皇貴妃伏低做小,如今看來效果倒是不錯,這趟能夠隨行就是明證!伸手輕撫自己的小腹,但願真的能夠得償所願……

佟妃儀仗

“奴婢恭喜主子,這回皇上連皇貴妃都沒帶,獨獨帶了您隨行,可見皇上心底最看重的還是主子呀!”雲嬤嬤在佟妃耳邊討好地奉承著,一席話說得佟妃眉開眼笑,心中說不出的舒暢。

“嬤嬤就會說好話哄著本宮,誰不知道六格格還小離不得額娘,皇貴妃這才沒能隨行,哪裏就是表哥不肯帶了?本宮這此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佟妃嘴上說著謙虛的話,實則心裏認定了自己在康熙心中是與眾不同的,瞇起的眼睛裏滿是得意,只覺得生平第一次壓過了馬佳氏那個女人,心情好得出奇。

雲嬤嬤笑容微微一僵,連忙笑著道:“主子何必自謙呢?宮裏誰不知道皇上對主子的重視,逢年過節的賞賜總是比旁人厚上三分,如今出行主子更是位份最高的,擺明了是讓主子當家作主呢,這若不是愛重是什麽?”

可憐雲嬤嬤之前的獻計因著皇貴妃生女而付之東流,很是受了佟妃一段時間的冷臉,不得不厚著臉皮努力奉承佟妃以求自保,豁出去了什麽肉麻的話都敢往外說,偏偏佟妃很是享受這種奉承,是以雲嬤嬤這次才得以隨行。

雲嬤嬤的話正騷中了佟妃的癢處,佟妃頓時心情極好地咯咯一笑,與雲嬤嬤你來我往地樂此不疲,讓安安靜靜窩在一旁的小佟氏睜大了眼睛,很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主仆倆自欺欺人的做派。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努力忍住了。

小佟氏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些什麽都只是做無用功,反而還會惹怒自家姐姐,這次姐姐能夠帶上她同車而行已經讓她驚訝不已了,她可不想被扔到後面和一大堆庶妃們擠在一起,那可就太掉份了。

“小妹,你覺得這次回宮之後,表哥真的會給本宮升位份嗎?”佟妃突然轉頭問起了透明人一般的小佟氏,突如其來的話題讓小佟氏猛地一楞,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時候話題既然發展到升位份上面來了?不由得吶吶不敢言語,那副支吾的模樣讓佟妃心中一陣不快,說話不免冷了幾分,“妹妹莫非覺得雲嬤嬤的話不對?”

小佟氏連忙擺手急急解釋道:“姐姐千萬別誤會,小妹只是因著昨兒睡晚了,今天有些犯困頭,剛剛沒聽清雲嬤嬤的話,並非有意怠慢姐姐的!”自從去年選秀進宮,她可是親身體會了自己這個親姐姐究竟有多麽的不著調,若說一開始她還欣喜於姐姐刻意向皇上求情,將她安排在承乾宮的話,那麽至今仍未承寵的她心中就滿是委屈怨恨了。

每次皇上到了承乾宮,不是被姐姐截走就是去看偏殿的德貴人,即使她經常在正殿陪著姐姐聊天解悶,也沒有半點機會見到皇上,只因每次皇上來之前,姐姐都會用各種借口將她打發回去,等她得到皇上駕臨的消息時,只能偷偷地跑去看上一眼,不由得對自家阿瑪額娘的話產生了動搖,這樣的姐姐真的能幫她嗎?

佟妃聞言仔細端詳了下小佟氏的臉色,發現她兩眼下方確實有些發青,不由得軟了口氣,拉過小佟氏的手歉意道:“這倒是姐姐的不是了,竟是沒註意到妹妹精神頭不好,妹妹快歇一會吧,姐姐不吵著你便是了。”她對這個妹妹不是不疼愛,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只是她不願與任何人分享表哥的目光和寵愛,即使這個人是她嫡親的妹妹也一樣!

小佟氏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小聲道:“姐姐嚴重了,不過是因為想到今兒能與姐姐同乘一車有些興奮過頭了,畢竟以小妹的身份哪裏有資格乘坐這樣好的車輦呢?”

“你呀!自家姐妹還分什麽彼此,我的不就是你的?”佟妃聽出小佟氏話中的羨慕,不由得心情大好,很是大度地不再計較她剛剛的失禮,就連本宮的稱呼都說了起來,說不出的親切。

“姐姐對我真好!”小佟氏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幸好自家姐姐貫是個喜歡聽好話的,只要捧上一捧就能輕松過關,不由得對自己的貼身嬤嬤更加信服,同時暗自慶幸阿瑪早早將自己身邊伺候的人安排進宮,不然現在她和姐姐的關系肯定不會這樣緩和,想起剛進宮時姐姐那帶著敵意的目光,她就心中發涼,這還是當初對她寵愛有加的姐姐嗎?分明是將她當成了生死大敵!

雲嬤嬤適時地插嘴道:“主子和小主姐妹情深,當真是可喜可賀,將來主子更進一步自然能更好地照拂小主,這樣老爺和福晉總算是可以放心了。”她可是得了佟國維的暗示,要好生看護這位小格格,爭取能承寵生下個阿哥,這樣就算位份沒佟妃高,也能將孩子報給佟妃養,橫豎都是佟家女兒肚子裏出來的。

雲嬤嬤是佟家培養的心腹,自然知道佟妃入宮七八年了肚子也沒個消息,已經惹來佟家的不安和不滿,這才送了第二個女兒進來,只是康熙拿著妹妹不能越過姐姐的例唯有,一樣沒有給位份,氣的佟國維硬生生病了一個月,傳了話進來一定要把小佟氏弄進承乾宮,姐妹合力將皇上給籠絡住。

結果小佟氏倒是進了承乾宮,但是姐妹合力完全稱不上,妹妹進宮快一年了連承寵都沒有,還是當姐姐的從中作梗,這樣雲嬤嬤怎麽辦?佟妃畢竟是承乾宮主位,奴才們肯定是聽她的,雲嬤嬤更是了解佟妃翻臉不認人的秉性,哪裏敢幫著小佟氏惹得佟妃不高興,萬一弄得姐妹倆窩裏反,佟國維還不剝了她全家的皮?

就在佟家兩姐妹面和心不合地談笑風生的時候,車架驀然停了下來,佟妃掀開簾子看了看天色,如今可還沒到安營的時候呢,聽著前方傳來的喧嘩聲,不由得連聲吩咐奴才去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讓大家久等了,8000多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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